轉眼間畢業已14年,嚴格意義上,畢業後只有做過教師的工作,曾經待過實驗學校、私立學校、公立學校,做過專任、代理還有兼課教師,主要教過生命教育、國文與公民,接觸過的學生約莫也有3000人以上,但按照我國法規來說,我的年資好像只能計算2年吧,因為只有全職而且要有滿一年以上時間,才能計算到年資,其他不列入計算,不過並不是很在意年資這件事情。
作為生命教育為主的教師,在各校間幾乎都開不出缺額,因為學分數不足以應娉一位專任教師,因此這些年來,在各校之間就加減兼課,以性質上來說,可以說是「打工的」,因為是算時薪鐘點,有上工才有計薪,每節課是400元,備課、改作業或其他則是不計薪,據我所知這鐘點費應該有20年以上沒有調整了,打工從65元都調整到160元,這鐘點費有時看來都覺得心酸,特別是看到一些以兼課為主的教師,同樣的授課時數,平常大概只能拿到專任教師一半到三分之一左右的收入,更別說寒暑假是0收入,更別說其他相關的福利、保障、學校活動與尾牙,因為只是一個打工的,非編制內的,臨時的教師。
剛出道的時候,確實比較熱血沸騰,雖然經驗上不太夠,但很幸運遇到引發我許多思考的長官、前輩與同事,在一個特別的環境裡面,每天都有許多有趣的事情在發生。當然因為熱血沸騰,看不慣就要說,因此埋下了一些職場上的隱憂,但初生之犢不畏虎,那管得上那麼多,雖然過程不愉快,收尾上對於老闆來說,我想算得上人情留一線。
在公立學校時,對於學校的期許更高,畢竟是拿公家錢,可不是有財務上的直接的困苦,思索了一年,依然是忍不住講該講的話,做該做的事情,縱使被老闆討厭,但無後悔之處,甚至我很慶幸當時依據我的身份,盡了基本的義務,提出對於學校的建言,但畢竟人微言輕,基本的義務盡了,也到了告別的時刻。
在私立學校更像是私人企業,此時才明白,這社會不是給小螺絲釘說話的,「安份守己」的配合學校規劃,日子能過、可過,但卻不想這麼過,我是教師,不是教學的作業員,還是主動放棄了一個應該可以退休的工作,開始了浪人教師的生涯。
浪人教師不管在身心層次上都是匱乏的,鐘點費傷身,打工的傷心,好在我是靠靈性層次在打滾,雖傷身、傷心,卻傷不到我的靈魂,也就是如此才能這麼多年,繼續在教育圈打滾著,一所學校走過一所,但每走一所學校,心中其實也有許多感慨,不管走過多少學校,都不會有歸屬感,不管走過多少學校,與學生之間能夠建立的關係都極其有限,我不會有畢業的學生回到學校來看老師的溫韾,也不會出現在任何一本畢業紀念冊上,而能做的是在課堂上,分享出自己生命中的領悟與醒覺,期盼在不會有的溫馨與紀念冊上,能夠在彼此的靈魂間刻畫些什麼。
這學期又到一所新學校,還有14年前的那種熱血沸騰嗎?說實話,沒有,一顆尖銳的石頭,雖然沒被磨圓,但稜角也少了許多,變成一顆凹凸不平的石頭,滾起來還是不太順暢,在被磨圓之前,應該還可以再傳遞一些價值,傳遞一些對於生命的堅持,我上課沒有精彩的講義、投影片、活動、報告,僅有的就是這顆凹凸不平的石頭的打滾經驗,我不想磨平學生的稜角,我要他們可以尖銳也能圓滑,能夠為自己的人生抱持希望,持續努力。
避免有人誤會,澄清一下,這不是一篇抱怨文,只是對自己教學的生涯有些感慨,絕對稱不上順利,但也有些什麼,雖然有些什麼,又好像不是些什麼,或許就跟我一直以來一樣,不會一直墨守的一條路,就是在這種模模糊糊之中,一次又一次的站上講台。
如果我在某所學校一直專任呢?如果有學生回來看我呢?如果我出現在某本畢業紀念冊上呢?
以前有位老師跟我說,做老師啊,最後的成就大概就是看告別式那天有多少學生來,想想真是太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。
這學期也要上工了,我這顆頑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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